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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的他,长眠在异乡的泥土里 ------怀念朱家湾战斗烈士、二伯武献良

作者:武 湖 廷 科 武 星 2023-06-02 14:38

我二伯武献良【(有时又写作武现良。小名:小双)1919年出生于江苏省睢宁县官山镇三烈村(原江苏省睢宁县黄圩乡武圩村)】。1941年,在朱家湾大户刘村战斗中牺牲时,年仅22岁。

二伯、三伯成年的时候,家里很穷。大伯去上海滩扛大包了,二伯、三伯出去给地主家打长工:二伯放猪,三伯挑水,尽管终日忙忙碌碌,还是常常食不果腹。抗日战争爆发后,一家人为避战乱,四处逃荒。1938年9月的一天,二伯、三伯和庄上一个叫武沛伦的小青年到明光市一个叫藕塘村的地里割草卖,正好一支共产党的队伍路过。部队里的人看他们年纪轻、有活力,就问他们愿意参军打鬼子吗?他们商量了一下说,我们在地主家干活,吃不饱、穿不暖,你这部队里管吃管住,还有军衣穿,加上现在兵荒马乱的,我们在家估计也怕活不下去,当然愿意当兵了。负责征兵的军官笑着说,欢迎,只是我们参军不仅仅是为了吃穿,主要是要打日本侵略者。二伯、三伯就跟部队走了,他们参军后分在不同的队伍里,根本见不了面。武沛伦因为年纪小,部队没有收。

过了大半年时间,三伯在观看一次慰问演出中,认出了作为文工团员的二哥,他一看,“这不是我二哥吗?”演出一结束,三伯就去后台见了他二哥——我二伯。聊天中得知,二伯参加的是新四军江北游击纵队司令部第四支队宣传队。为什么二伯能加入宣传队?因为爷爷上过私塾,有底子,知道没文化会吃亏。平时就注意教育孩子们识文断字,所以家里的五个孩子都多少识点字、能念书。这在当时的队伍里,也算是比较有文化的人了。兄弟俩说话的时候,二伯还给三伯介绍了一位战友认识。二伯说,这个战友老家离我们家不太远,以后我万一有个好歹的,三弟你就找他联络就行了。

又过了两三年吧,三伯战斗间隙重又遇到了新四军江北游击纵队司令部第四支队宣传队的那个战友。就问二伯情况,战友很惊讶地说,你们还不知道吗?你二哥在1941年冬天的朱家湾大户刘村战斗时就牺牲了。三伯一听,眼泪哗哗地直流。他拉住二哥战友的胳膊就不放,非要听听详情。战友回忆说,事情的经过大约是这样子的:

“你二哥武献良在宣传队里的表现很好,能吃苦、性格好、手脚勤快,还有文化,无论是思想上,还是业务上进步都很快,战友们都很喜欢他。1941年冬天的一个夜晚,当时部队正在朱家湾大户刘村宿营。连日行军奔波,战士们又冷又乏,很疲惫,很快都进入梦乡。也不知怎么回事,突然,日本兵分几路包围了上来(事后得知有汉奸告密)。等到我方战士惊醒,敌军已经把我军团团围住。你二哥受命掩护部队突围。他和战友们英勇杀敌,以一当十,数次打退敌人进攻,直到打完最后一颗子弹。他又从房间里冲出来,和敌人拼刺刀。一连刺到数名日本兵后,身中鬼子九刀而倒下。壮烈牺牲时,他还保留冲杀的姿势,双目圆睁……”。三伯听罢,大喊一声“二哥啊”,一下子就哭倒在地。

由于当时战事太多,通信不便,加上不想让家里人担心受怕,这个秘密就压在三伯一个人心上。等全国解放后,他却再也联系不到二伯的领导和战友了。三伯看到家里人太悲伤,就向各级领导写信反映情况,所有信件犹如石沉大海,没有回音。老奶奶带着遗憾去世,临终前交代三伯,“老三啊,你说你二哥死在安徽一个叫朱湾村的地方,到现在也没个准信。你要给我找到啊,生要见人、死要见骨,这样我才能含笑九泉。”

三伯参加完淮海战役后响应上级号召,到黑龙江鹤岗市安家落户,支援北大荒建设。尽管他多次打听二伯情况,可惜世易时移,路途遥远,物是人非,始终没有结果。去世前,三伯又把寻找二伯下落的任务交待给了我们这些下一代。

找到二伯,给他祭奠磕头,在他的灵前说说他走后的巨大变化和我们对他的思念和崇敬,是我们整个家族的夙愿。

这些日子,我们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那些英俊又稚气的面孔,年轻却挺拔的身躯,在家仇国难面前,前赴后继、慷慨赴死,有的甚至连名字都没有留下,慢慢消逝在岁月的长河里,似乎他(或她)从没在这个世界上出现过一样。但是,但是作为后代的我们却不能忘记,又怎能忘记!他们跟我们一样,曾经是这个星球上活生生的人啊,年轻过、悲喜过、憧憬过,也有对亲人无尽的爱恋,也有对生活无限的向往。他们不知道仗会打到哪一天,不知道不久以后会有一个崭新的中国……尽管如此,他们还是要无怨无悔地走下去、走下去,直到流干最后一滴血。他们没有等来云开雾散的那一天,就沉沉睡去了,长眠于地下,埋骨于异乡,无亲无故、冷冷清清……每念及此,我想只要是稍微有点良知的人,都会热泪盈眶,不能自已。

铭记初心,心怀感恩;前事不忘,后事之师。这,或许就是我们回望与追寻的根本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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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尹夏】